艺术的发电厂
2012-09-21 14:39:37

1897 年,30 盏电灯在黄浦江边的上海南市发电厂点亮,从此开启了申城的“夜上海”时代。这是中国人在上海创办的第一家电厂。108
年后,它完成了历史使命,废弃的主厂房被改建成世博会“城市未来馆”,其 165米大烟囱则化身为记录申城晴雨的巨型温度计,成为浦西世博园区的标志性建筑。如今,“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将是它在后世博时代的最后归宿。经过历时 1
年半的改扩建,这座带着上海工业时代烙印的老建筑又一次完成了它的改造和重启。
作为世博会后续利用与开发的重点项目,10 月 1 日,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将与中国馆改建而成的中华艺术宫一起正式开馆。新馆建筑面积达 4.1
万平方米,共有 15 个展厅,将以收藏、展示和陈列 1980 年以来的中国当代艺术作品为主,也是中国大陆第一家公立的当代艺术博物馆。
“重新发电”
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总设计师、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建筑系教授章明介绍,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英文名暂定为“powerstation of
art”,意为“艺术的发电厂”。而今年以“重新发电”为主题的第九届“上海双年展”也将作为开馆大展在此举行。
这座前工业建筑被赋予的新使命不言而喻——它曾是城市物理能量的发动机。现在已成为城市思想的策源地、城市文化能量的“发动机”。
章明告诉记者,南市发电厂从城市未来馆,到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的“华丽转身”,也意味着他的预言和梦想成为了现实。2006
年,章明的设计团队在由各国知名建筑师团队参加的国际方案征集中胜出,担纲城市未来馆的总设计师。动工之前,他就认为,无论从上海对公共文化建筑的设施的需求、建筑本身的特点(空间的灵活性和可变性),还是从它作为后续利用的可能性,最后成为当代艺术博物馆是它最完美的归宿。
“在这之前上海确实没有大型的当代艺术博物馆。现在我们的一个大展厅,可能就相当于原来人民公园 MOCA
所有展览面积的总和。”章明说,“建成后,展示古代艺术品的上海博物馆、展示近现代艺术品的中华艺术宫和展示当代艺术品的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互相辉映,整个脉络就会比较清晰了。”
在改建过程中,章明尤其强调了对传统工业遗迹的尊重。他保留了旧电厂特征性的元素:大烟囱、发电机、梯度厂房,以及老厂房屋顶上四个俗称“四大金刚”的粉煤灰分离器;交通流线则很像早期的输煤栈桥,“原来运煤,现在运人”;厂房的型制关系、色彩关系延续以往风格,门的大小和窗的形状等都大致不变。除了橘色的“四大金刚”,博物馆以黑白灰为主色调,线条也非常简单,以此衬托将来“入驻”的当代艺术品。
原本章明建议对“巨型温度计”大烟囱进行简化,并赋予它更丰富的艺术想象力。最后考虑到温度计已被大部分市民接受,才妥协让其保持原状。但他仍然对底部直径达
16.8 米的烟囱的内部空间作了利用,用三条走廊连通主厂房,内部造了 7
圈半螺旋式坡道,让参观者能够进入参观。“曾经被遗忘的废弃的烟囱,现在也成为了艺术参观体验的有机的组成部分。”他说。在城市未来馆改造之前,曾有布展人员因为看到崭新的展馆里放着一个
20
年前的发电机而恼火。当时,章明就坚持城市的旧物不该被遗忘——既然是“城市未来馆”,在历史中看未来才更有意义。现在,当未来馆变为当代艺术博物馆,这台承载历史的发电机也自然而然成了博物馆中一件珍贵的展品。
章明自豪地说,此馆建成,将等同于这届包含 98 件艺术品的双年展上的“第 99
件艺术品”。“当代建筑艺术也是当代艺术的一个组成部分。有些当代艺术展品也会让你进入一个空间,有 10 秒至 20
秒的体验。在这个博物馆中,你收获的可能是几个小时的体验。它可能就是双年展最大的一个展品。而我们,就是第 99 个艺术家。”
平民化的公共建筑?
在西方国家,旧建筑的改造和再利用一直是建筑界讨论的一个热门问题。由法国波尔多市古老的货仓改建而成的当代艺术博物馆、在德国科隆的二战废墟中建起的柯伦巴艺术博物馆以及由著名发电厂
Band Side 改建的英国泰特现代美术馆(The Tate Gallery of Modern Art) 等都是为人称道的成功范例。
章明的灵感或许来源于由著名发电厂 Bank Side 改建的英国泰特现代美术馆(The Tate Gallery of Modern
Art)——事实上,泰特博物馆的四个组成部分全部由老建筑(一座监狱、一个老牌发电站、一个码头边的五金商店和一个不起眼的煤气公司)改建而成,其中以泰特现代美术馆最为著名。它的建筑外表由褐色砖墙覆盖,高耸入云的大烟囱至今仍被保留着,诉说着它曾经的身份。由瑞士建筑师雅克赫尔·佐格(Jacques
Herzog) 和皮埃尔·德·默隆(Pierre de Meuron)设计的方案在 2000
年创造了一个工业建筑再利用的绝佳案例。建筑的临场体验和功能复合成为泰特现代美术馆改造的重点之一。建筑师将巨大的涡轮车间改造成既可举行小型聚会、摆放艺术品,又具有主要通道和集散地功能的大厅。主楼顶部还有两层高的玻璃盒子,人们可以在里面边喝咖啡边俯瞰伦敦城和泰晤士美景。
类似地,章明也将原先封闭的厂房打造成了一个开放式的空间。“与城市未来馆有很大不同。世博期间,城市未来馆只用了两层,甚至没有用到大门。由于人流量非常大,参观流线封闭单一,观众非常拥挤。”而在设计当代艺术博物馆时,章明强调了它的公共性、开放性和体验性,以空间的延展性刻意模糊了公共空间与展陈空间的界定,颠覆了传统意义上人与展品间的互动关系,也为日常状态的引入提供了最大的可能性。
“我不希望它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艺术殿堂,而是普通市民周末出行的一个场所——有展览时就去看个展览,没展览时就去三楼的图书馆,没准有个讲座。实在什么都没有就去商店,或去一楼、五楼的咖啡厅发发呆。”章明说。除了这些公共场所,他最得意的设计还包括五楼的一个
2500
平方米大平台,能将黄浦江景尽收眼底。而此类集展馆、沙龙、餐厅、图书馆和纪念品商店于一体,将博物馆变为如城市综合体般的高效文化消费场所的设计方式也已经越来越普遍。“参观者可以不看展览,直达五楼的平台看江景,喝咖啡。在天台举办一个
party,或者走一个时装秀,都是不错的选择。”他说。
章明的理念顺应了当前博物馆设计理念的一大趋势,即博物馆本身的形态也可以被看作为一件陈列品。这一观点因西班牙毕尔巴鄂(Bilbao)的古根海姆博物馆和德国柏林犹太人大屠杀博物馆的巨大成功而被世人所接受。妹岛和世与西泽立卫(日本金泽
21 世纪当代艺术博物馆)、让·努维尔(凯·布兰利博物馆)等建筑大师都是这一理念的实践者。“如何在‘容器’(Container)和‘内容’(Content)
间取得平衡,并植入所处环境(Context)”,是 20
世纪博物馆建筑设计的主要命题。用章明的话来说,便是力求“让人们对建筑空间的感知、对艺术品在空间中的互动,以及对艺术品的感受,成为一个完整的体验。”随着城市间商业化差异越来越小,大都市的魅力无疑体现在它的文化上。据章明介绍,今年
12 月,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还将迎来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的藏品展。之后,还会有中国当代艺术 30
年的回顾展,以此作为对中国当代艺术历程的一次学术化整理和展现。
全部评论
\
热门文章推荐
- 4123 艺术的发电厂
- 3685 不息的变动:上海美专建校100周年纪念活动
- 3444 第十二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油画展区复评结果
- 4164 “水乎•墨焉”陆春涛三千立方水墨空间展
- 4195 吕贯刚:超脱
- 3826 最后的展览——上海美术馆
- 3805 读书札记——现代化与民族性
- 4036 第二届架上连环画•插图邀请展在京开幕
- 4206 孙宗慰:西部题材的开拓者
- 4042 UU画库收到第一笔订单